走了,”时疏轻笑,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迭起,话语间认真与玩笑参半,让傅星玫收回眼神看向手边的习题:“万一我真被你的朋友勾走了,你还会给我辅导数学吗?”
听闻时疏愣了愣,接着笑意渐深:“原来我还没有这些古板的数字重要。”
看着沉默的傅星玫,时疏收回笑意,垂下眸子轻声道:“我说过,这一年只是我们相互了解的阶段,我不会有第二个选择,而你是自由的。”
叹了口气,他又开口:“星玫,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你变得更好,我想让你飞得再高一些,飞出这座城市,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假如刚刚你的问题是认真的,那么我也可以给你一个认真的回答:哪怕你在这期间喜欢上了别人,或是与其他人谈了恋爱,我仍旧会一如既往保持原来的频率给你辅导功课,追求你与我身为老师的职责是不冲突的,倘若我因为追求不到你而放弃了你的前途,这对于这份职业是一种侮辱,对于这份感情也是一种玷污。”
“但你做不到绝对的理性,”傅星玫微微攥了攥衣角,又松开:“没有人能保持绝对的理性,因此也就无法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
“我确实做不到,因为我不是圣人,但我很清楚感情与职业之间的界限在哪儿,一个人只要足够清醒,就会明白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傅星玫承认他是对的,只是还没开口,便被身边一位女生打断,带着些熟悉的腔调直击她的耳膜:“您好,请问我们方便坐在这边吗?周围好像没有空了。”
垂在桌下的手被攥得泛白,微微发着抖,傅星玫想要努力调整呼吸,却发现无济于事,许多尘封已久的过往因为这句话被揭开,露出一段被枷锁与铁链捆绑着的生活,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逃脱的梦魇,她以为自己可以遗忘,只是终究还是会被时光拖进河里,让她只感受到窒息。
对面的季夏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板着脸“啪”一声放下笔,声音在不影响周围食客的程度下稍稍提高了些:“抱歉啊,这里本来就是按照四人座设计的,我看那边吧台还有几个空位,丢掉那边的好位置与我们这些人挤在一起,何苦呢?”
几乎没人见过季夏刻薄的模样,在周围人的印象里,对她的评价似乎都是“乐天派”,“好相处”,“容易成为朋友”等积极向上的词语,没人会将这个词与她挂钩,只是世事无绝对,而那个软肋就是傅星玫。
程盈见识过。
“季夏?”程盈惊讶地捂了捂嘴巴:“好巧哦,能在这里碰到你。”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太想与你有什么巧合,毕竟见过你以后就得回家去去晦气,”季夏笑了笑,看向了傅星玫:“你说是吧,星星?”
被点到名的傅星玫抬起头,对上了季夏的眸子,那双眸里有坚毅,有鼓励,有推着她远离过去的勇气,还有她无声的话语: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冰凉的掌心忽然被握住,那双曾在课堂上用粉笔书写过清秀字迹,在床上用以取悦她的手,此刻正牢牢地牵住自己,用平和的力量为她镀了一层暖意。
深呼了一口气,在程盈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那句骂人的话便突变的脸色中抬起头,那张与初中截然不同的小脸上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好久不见啊,程盈。”
“傅傅星玫?”
“怎么觉得我到了高中仍旧会跟初中一样唯唯诺诺,被你们欺负了也一声不吭是吗?”手部的力道忽然紧了紧,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敛下眸,再抬起时,眸里只剩下了冰凉的寒意:“可是程盈,人都是会变的,外表是,性格也是,也倒是谢谢你今天主动过来到这里寻位置了,不然,我也没什么机会让你见一见现在的我,”略显清冷的嗓音里笑意渐浓:“你说是不是?”
程盈冷着一张脸拉着同伴快步离开后,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傅星玫松了口气,便听季夏开口:“时老师,星星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星星,”她忽然调小音量凑到了傅星玫耳边:“跟时老师好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哈,晚上不回家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帮忙替你打掩护瞒着你妈妈。”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傅星玫在季夏打趣的笑意中挥了挥手让她赶紧拉着顾言走,回过头,对上了时疏的眸,无言而深沉,恍若漆黑的井。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傅星玫只是沉默地收拾着手中的东西。背包拉链拉好,还没拿起便被另一股力道夺走背在了肩上,下一秒左手忽地被牵住,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走吧,去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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