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梦里提点我、呼唤我的人是你。
侠士感觉自己要疯了。
大概是被长歌安逸的日子蒙了眼,他竟完全没有对杨青月的安排产生疑问,乐颠颠地跑去万书楼做米虫去了。在盖着杨青月为自己准备的衣服美滋滋睡觉、吃着阿青给自己加的小灶时,杨青月已经在梦魇中挣扎了整整一日一夜。要不是阿青放心不下违反命令偷偷跑回去,谁都不会发现在超越以往的痛苦中煎熬的他。
在阿青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求助的那刻,侠士脑子里“嗡”地一片空白。他知道杨青月会有多痛苦,在心疼的同时更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他起身运功飞向怀仁斋把阿青甩在后面,脸上被树叶和枝杈划伤也毫不在意,冲进怀仁斋内室时便看到杨青月双手渗血眼眸紧闭的模样。侠士唤他也没有丝毫回应,只见他眉头皱得更深,甚至因为苦楚咬破了唇流出血,那一抹赤红更让侠士胆颤心惊。
这不是普通的梦魇。
两人相处多日,侠士也多次亲眼目睹杨青月发病时的状态,那时他的神情多是焦躁、愤怒与忧虑,绝不似今日这般恐惧和无助。加之唤他又毫无反应,侠士怀疑杨青月在梦魇中遇上了无法解决的劲敌。
“都怪我……”侠士攥拳坐在杨青月身边,痛心疾首。但再怎样痛骂自己也无能为力,当务之急是把他从梦魇里解救出来,如果没办法将他叫醒,还会有什么办法呢……
突然,侠士觉得自己手心一痛,把手掌移开时一个绛紫色的小药瓶出现在他眼前,瞬间让他想起一个娇小玲珑的绛紫色身影:
“大哥哥,你怕蝎子吗?”
那是五毒的圣蝎使阿幼朵,自己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被她捉弄后她笑意盈盈地告诉自己五毒有一种蛊叫玄水蛊,可以让宠物分担自身的伤害,行走江湖非常实用。当时侠士皱了皱眉,莫名其妙问了一句:“那人可以分担吗?”
听到这个问题,阿幼朵清凌凌地笑出声来:“好主意,说不定大哥哥临死前还能拉仇家一起死呢!”
侠士悚然一惊,但阿幼朵用手托着脑袋一直盯着侠士看,看到他心里发毛起身准备离开。待他走了几步后,阿幼朵的声音又从他身后响起:“大哥哥!我已经给你种下玄水蛊了,记得死前要拉人垫背哦!”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侠士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会想到这个。和阿幼朵告别后自己也曾问过许多五毒弟子,他们的回复都是玄水蛊不会伤及自己的身体,但至于说要对其他人用的话,凤瑶边笑边告诉自己,可能需要付出的更多些……
侠士的脸颊瞬间红透。
他的眼神在屋中逡巡着,甚至起身把内室的门窗关了,关之前还打发走了刚刚跑来的阿青。阿青狐疑地看着他红红的脸,但出于对侠士的信任还是听话地远离了怀仁斋。
回到屋内,侠士做贼心虚般再次坐到杨青月身边,但这次靠近了许多,几乎能感受到他略带急促的鼻息。侠士心一横,双臂张开做出环抱的姿势,但依然保持着距离,头颅微微侧着去靠近这个梦魇中的长歌门大公子。
就像不敢触碰湖面中的月亮一样。
在嘴唇相碰的那瞬间,侠士的脑袋里还在混混沌沌地想着,是不是因为梦里也很冷,所以他的唇才这么凉。
侠士的动作恭敬却又有些卑微,怕牙齿磕到杨青月,便先缓缓地用双唇去衔他的下唇,再讨好地用柔软的舌头舔一舔。杨青月在梦中并无抗拒,侠士就这般温和地撬开了他的嘴唇,丝毫不敢用力,只是借着津液的交换将自己的吐息轻轻渡给他。先前生活在侠士体内的玄水蛊虫,便随着这沉默无声的亲吻逐渐活跃,依照着宿主的意愿一丝一丝地将杨青月身上的毒转移过来。
虽然被抽离了一部分阴雨针的毒,由于杨青月已被折磨十数年之久,痛楚并没有很快退却,梦魇中他只是感受到了温暖的气息融进他的骨血里。而侠士身上却是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天山冰髓的阴毒,他心底里骂了一句解秀朝混蛋,趁着杨青月没醒慌慌张张地保持了两人的距离。然而,面对毫无苏醒迹象的杨青月,侠士极为惊惶,呼唤的嗓音也逐渐加大,直到最后一刻终于不顾世俗礼法紧紧抱住他,大声用从未唤过的名字唤他。
而侠士自己,也终于落入了一个从激烈到逐渐平静的温暖怀抱里。
习惯于浅眠的侠士在入夜后竟缓缓睡熟了。坠入梦境的前一刻,他还在回忆自己从杨青月怀抱中挣扎出来的困窘模样——分明是自己先趁人之危无视他的意愿主动抱住他的,他又为什么会给予自己这般无声但肯定的回应……
侠士并不知道,待他沉睡后杨青月却是一夜未眠。
虽然侠士的睡姿一向很规矩,但毕竟也陪着杨青月闹了一场颇为疲累,脱去外袍后里衣衣襟有些散乱,未曾整理便扯了被子睡着了。仍端坐在内间的杨青月听到侠士口鼻间传来轻声的呼噜,微微一笑下了榻,脚步极轻地缓缓走向他。
那是一副无甚出奇但温和平顺的容颜,莫名引人亲近。与他相识的第一面,杨青月还记得他额前发梢滴落的水珠映着初晨日光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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