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悲风的冷意,还有与他气质毫不符合的血腥气息,让裴元一下子皱了眉头——印象中,烨然君子不应如此。
“你杀了人?”
青年敛眸,轻声否认道:
“我答应过他,不会杀人。”
而后青年忽然扬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慰:“但我刺伤了康雪烛的手。”
纵使这般情境,青年也留得分寸,既抱慷慨侠气,又有敦仁之心。
裴元叹了一声,对着面前的长歌门主行了礼后便要离去。杨逸飞见他要走,面色焦急地追问道:“他可有事?”
裴元顿了一顿。他本不打算讲太多,却又想起侠士高烧不退的原因正是面前的青年,思忖良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虽中康雪烛之毒双目失明,但旬日可解。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事情。”
“什么叫……并不想让我知道?”
杨逸飞低语着,神色恍惚。
若是问及侠士拒绝他继任仪式的缘由,他也勉强能够理解侠士是担心在这种场合下为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康雪烛事发后他所做之事已然无视世人眼光,他本就孤傲骄矜,又为何再度于侠士身上折戟?
裴元并未回复他,转身消失于阴影中,杨逸飞也不再追去征询裴元的许可,定了定神,径直推开面前的屋门。他的动作轻柔,也有似是面对一个期待已久却命中注定的相逢般的坚持,之后眸光落在榻上静静沉睡的侠士身上。
困顿于噩梦的侠士额头烫得骇人,滑出被衾之外的手掌发着抖,完全没有了先前沉稳狡黠的模样。杨逸飞感到喉咙发苦,忍不住上前想将侠士的手放回被中,可指尖甫一接触那覆了冷汗的掌心时一下子被抓握住,甚至还有一块硬物硌着他的手指。
杨逸飞本以为侠士是忽然惊醒,抬眸只见侠士依然昏迷,借了月光细看攥在掌心那物,居然是先前他送的铜镜破碎的一角。他正迷茫不解,又听到侠士嘴里喃喃说着什么,俯身静听那些梦寐之语,只觉得浑身竟如浸冰水动弹不得:
“……不要…为我哭了……你可是…一门之主……”
杨逸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那间屋子。临行前他写给侠士的诗已足够淋漓直白,他相信侠士能懂自己这份情思,也始终相信他们二人是相互喜欢的。
然而直到最后侠士也没有出席他的继任仪式,知晓二人之事的兄长杨青月也私下问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杨逸飞只得强作镇静说侠士有自己的事要忙,并未解释太多。再后来便是康雪烛事发,除了对他这位“贤兄”的下作手段极为愤怒之外,他心底里还有一丝惆怅:想必周宋也是知晓侠士逃避后的去向,独独瞒着他杨逸飞。
闲房寂谧,不闻鸟鸣。在这沉沉清夜中,万花谷一隅骤然响起清越但哀伤的歌声,伴着悲慨的琴音,月光也仿佛共鸣般微微颤动起来:
“携我好仇,载我轻车。
虽有好音,谁与清歌。
习习谷风,吹我素琴。
心之忧矣,永啸长吟……”
第二日的侠士终于清醒了些。他因残毒眼前覆着一条白绸,虽有好转却依然看不太清眼前的事物,便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双眼,可就在此时,他发现原本攥在掌心的那块铜镜碎片消失了。
侠士在惊慌之余到处摸索着,伴随着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负责照顾他的花谷弟子走了进来。虽然难以启齿,但侠士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慌乱,咬了咬嘴唇忍不住求助道:
“你有见过我的那块铜镜碎片吗?”
救下侠士那日这名弟子就在侠士身边,自是知道侠士将那物视若珍宝片刻不离身,不免对它忽然的失踪表示不解:“会不会是你放到其他地方了?哎你在床上坐着别下来,我先帮你在屋子里找找看……”
正欲下榻摸索的侠士被拦住后只得听从他的安排,回了句“麻烦你了”便开始继续用双手四处踅摸。明明、明明自己始终将它攥在手心中从未松开过,难道有人在他昏睡期间潜到他身边,还故意取走了碎片?他不敢细思,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惊得他在温暖的屋内骤起一身冷汗,一把抓住弟子的手急切询问:
“近日有没有外人来过?”
弟子自是不知昨夜杨逸飞的隐秘行踪,裴元也绝口不提,便拍拍侠士的手背安慰他:“没有,花谷本就极难出入,若真有外人,也必不会仅冲你而来。”
侠士舒了口气,依旧疑惑为何独少了这块碎片。正逢有人在门外呼唤弟子,他放下手中的食盘向侠士告别:“我先去处理谷中事务,饭食我放在这里也方便你拿,总之你小心些!”而后匆匆离开。
侠士应了,又呆愣了一阵,准备下床时忽地听到屋外有几个年轻的女弟子正兴奋地小声议论着什么。他视觉受阻,听觉倒是锐利,生了几分好奇凑过耳朵听了起来。
“昨晚你有听到吗?好像就是在这里,有个年轻男子在唱歌,唱得可好听了!”
“我虽然没有,但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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