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福尔摩斯先生和他的传记作者吗。久仰大名。”他温和地说,“我的位置就在你们旁边。”
“传记作者的名字是华生。先生,怎么称呼?”华生问。
“多么有趣。”福尔摩斯说道,专注地扫视着来人。
“桑西。一个画家,或许在时间的长河里留下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声名,但此生从未画出真正满意的肖像画。”桑西平和地说,“尽管同为创作者,华生先生,你远比我幸运得多。”
“但这不可能。”福尔摩斯说道,眯起双眼,陷入了思考。
“呃,为他的举动道歉,他很少会像这样,通常他是个礼貌的绅士,正如我所记叙的那样,他只有在碰到极端麻烦的难题时才会表现得如此粗鲁。”华生匆匆说道,“至于我,我还远称不上是一位创作者,我只是忠诚地写下了一些作为福尔摩斯先生助手的经历——”
“请不要推辞属于你的头衔,华生先生。你的文字盈满了对缪斯的爱,正如你的缪斯以行动表达对你的爱一样。”桑西轻轻地说,“多么伟大的关系啊。我只能梦想能拥有这些。”
“哈。”华生情绪复杂地说。
“尽管如此,假使我接受了——怎么做到的?”福尔摩斯说道,焦虑地拧着眉头,突然将头转向华生,“告诉我你能从他身上看到什么,我亲爱的朋友。”
“……呃。”
华生彻底被搞糊涂了。这位新朋友说了些令人不安的话,他曾经从一些身后的窃窃私语里听到过同样的暗示,但不同的是这位新朋友说话的方式不带恶意。实际上他是在赞美他所认为的“随便什么东西”,考虑到他是个艺术家,华生会礼貌地保持沉默。
真正让他困惑的是他的老朋友,永远洞察,目光犀利,能在几英里外看穿谜团真相的歇洛克·福尔摩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这些,但是,没错,这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事实:
福尔摩斯迷失了方向。
或者更糟:福尔摩斯没有迷失方向,但他在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推理的同时,又彻头彻尾地怀疑自己的判断。
在这种时候,华生能做的事当然只有一个。他转过身,用一种绝对不礼貌的方式专心致志地凝视桑西,试图运用他见识过的只属于福尔摩斯的技巧进行推理。
然而,他确实缺乏那种惊人严密的逻辑思维。
当他全心全意地看着桑西的时候,他唯一能脱口而出的是:“他看起来不像个活人。”
“哈哈哈……”桑西笑起来,他的笑脸明亮得像劈开云层的光束,隐藏着纯粹自然的野性。他美丽极了,而且热情澎湃,生机勃勃,鲜活得像他脸颊上的玫瑰色。
华生想知道他是否沉迷于自画像。他对自己的评价很有道理,你没办法画出这种美丽,除非意大利三杰再世。
“我能有这个荣幸得知你的全名吗,先生?”福尔摩斯彬彬有礼地询问。
烛火乍然熄灭。激昂的鼓点轰鸣。隐约中,华生只看到他做了一个“啊”的口型。
表演开始了。
第92章 第三种羞耻(23)
爱丽丝瘫在椅背上,嘬奶嘴一样嘬着吸管。吞咽时的声响窃窃喳喳,仿佛一万个人在她的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垂死□□……也可能是他出于成见的幻觉,布鲁斯想。
不能确定这个自称爱丽丝的——女孩吧,既然她这么自称——在人类的皮囊下面藏着什么毛骨悚然的异形生物,但布鲁斯对她极为警惕。
这个“女孩”很危险,远比亚度尼斯危险。至少亚度尼斯还是有一定意义上的人类感情和道德观的,没有多到足以彻底掩盖他的怪异,但已经能够掩盖掉他的非人感。大部分人在初次见到亚度尼斯时仅仅能意识到他身上那种残忍莫测的吸引力,却很少有人理解自己在他面前心跳加速的逻辑和在一条斑斓艳丽的毒蛇面前无法呼吸的逻辑是一致的。这可能是好的……更有可能是坏的。坦白讲,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一切。
“你很吵闹。”爱丽丝咬着吸管说。吸管上的黑红色飞快地下降。她到底是在喝什么东西?!
“我根本没有说话。”布鲁斯心想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倒是和亚度尼斯很像。亚度尼斯也一直在抱怨他,说他控制欲太强了,太吵了,太粘人了……就好像亚度尼斯有资格这么说似的!
布鲁斯才是那个经常死掉和经常被洗脑的人!
都不敢想在那些被清洗的记忆力发生过什么……布鲁斯不确定自己想不想知道被遗忘的事情。他想。他当然想,他需要信息。但他也不是真的——没有那么想。
“能听到你在想什么。”爱丽丝说,她扭过头,头颅以下的部位纹丝不动——她的脖子是断了还是怎么着?那是、那是一团黑雾吗?天啊他甚至能闻到那股雾气的味道——把那玩意吸进肺里没事吧?!
“我希望我能学会你控制表情的技巧……你吵得要命,笑得迷人。”爱丽丝扬起嘴唇,试图微笑。
但她调动脸部肌肉的后果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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