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忆昔醒来的时候,窗帘还未拉开,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唯独顾言站在窗边正在打电话,手机屏幕偶尔泻出几抹光亮,冷白的光映在他脸侧。秦忆昔缓缓闭上双眼,试图听清电话的内容。
“嗯,我明白,这样挺好的。”
“你知道现在的他是什么性子,或者他从来就是个有抱负的人,你这样锁着他跟糖衣炮弹设什么区别。你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却趁人之危——这对他不公平。”
“不是糖衣炮弹,我这是金屋藏娇。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是谁我会查清,我只是想让他平平安安地在我的视线里,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毕竟他以前也……”顾言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唐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想试试,我不信我们真就有缘无分,要是不行我再把他带到老李那里去。”
“顾言,强扭的瓜不甜。”
顾言不屑地冷哼一声:“没事,我沾白糖吃。”
对面大抵是顾言的什么朋友,而后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秦忆昔听得昏昏欲睡,具体什么意思根本没去细想,反而听他们说着一堆数字,想到很久之前,有人曾给自己耐心地讲过题。
那是数学试卷上的压轴题,方法不算怪偏难,计算量却奇大无比。秦忆昔选文,算数总出错。那人却是手到擒来,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当大老板准行,算盘子打得啪啪响。”不过那个人好像不太赞成他的彩虹屁,拿笔轻轻敲在他的头上。他装摸作样地捂住头,叫道:“哎哟!疼!”“放心,敲不傻你。”
窗帘被拉开阳光刺进眼眶,他从零散的梦境中醒来,面朝天花板,细细回味着那些似是记忆的片段。唯独那张脸,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更无从考究那人的身份。
总之不能是自己的朋友,毕竟自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的。
不对,还有十年他没印象呢。许是后来认识的朋友吧,像顾言一样。
怪物也总有被接受的一天,对吧?
想到这里,他连忙从床上下来,打算找他目前唯一接触较多的人来求证。
他习惯了孤身一人,但没人会喜欢孤立无援。
“先生您醒啦?
“嗯,阿姨早上好。”
阿姨见他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便回他:“先生,您先吃早饭吧。顾总已经去上班了,晚上如果回来会打电话的。”
“好吧……”那就等他回来再问。
但秦忆昔一直没能问到。
其实他回来了,只是每晚都醉醺醺的,怕吵醒秦忆昔都睡在客房,来的晚走的早,两人一天都打不了一次照面。
秦忆昔也想过熬夜等他,可阿姨很着急地劝他,说顾总知道了会生气的,顾言工作一天,晚上还要应酬那群老油条,秦忆昔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再惹他心烦,顺带还给阿姨添麻烦,于是这个问题就搁置了下来。
秦忆昔在家里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娱乐活幼无非是看些书,画些水彩,照料照料那一阳台的花。虽然有些无聊,但当他看到书里夹着的书签、书页上的批注以及电视上收藏的绘画教程,这些“过去”的自己留给他的“遗物”,感受还是很奇妙的。
这让他真正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这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为他搭起一座并不稳固的桥,他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指针转动的“滴嗒”声,而他只能茫然地向前走,不知前路,不知退路。沿途大抵是有风景的,但都在雾里,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越是想要极力分辨,越是落得白茫茫一片。
“宋姨,您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抱歉啊先生,我是从您住院开始才来这儿的,之前的事我也不清楚。”
秦忆昔有点失望。
比起失忆,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上天眷顾,让他实现了快速长大的愿望。而他希望能看到长大后的自己,过得比以前要好很多很多。
所以想到最后一个水彩教程收藏时间在两个多月前,他又问:“那我住了多久的院啊?”
“嗯……得有三个半月了。”
“这么长?”
“先生您出了车祸,当时伤得蛮严重的。顾总一直守着您,所以最近才这么忙。”
“伤得很重吗……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什么伤口之类的了。”
“其实第三个月末,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您就是不醒,顾总知道后一夜没睡,把工作都排好后要专门陪您去治疗,但好在您有了些要醒的际象。”
秦忆昔听后,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顾言不让他出门了,一是他没恢复好,二是顾言可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姨见秦忆昔没什么反应,又补充道:“先生,您别怪顾总不常在家,我在这儿待了有四个月了,顾总对您照顾得事无巨细,他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您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把手机要来,随时联系。”
“不不不,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秦忆昔脸“刷”一下熟透了,连连摆手,“麻烦您把我手机拿来吧,我只是想了解了解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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