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叶安年被吓了一跳, 等了会儿见江竹没有动静,才轻轻伸手过去,在他鼻底探了探。“他就是睡着了。”身后, 突然传来谢逍公的声音。叶安年一惊,回头望去,就见谢逍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东屋门口, 正倚门看着他。“你……谢前辈怎么在这?”“偷偷跟着你们来的嘛, ”谢逍公摸了摸鼻子, 小声道, “总得认认门不是。”“什么?”叶安年没听清。“咳,没什么。”谢逍公大步走进来, 抬手就在江竹头上敲了一记,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小叶子干得不错呀。”“成了,你出去等着吧,我这就治他……咳, 给他治病。”叶安年见他这一脸贼兮兮的样子,虽然有点不大放心,但想着谢逍公到底是江竹的师父呢,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还顺手关上了门。屋内, 谢逍公看着伏在桌上的安静睡着江竹,嘿笑了几声,曲起手就要往他头上敲。然而, 他的手快要碰到江竹的时候,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方才还闭着眼睛昏睡的江竹, 此时已经睁眼坐了起来。“咳,”谢逍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看来我这药还有待改进啊。”“不是让你回去了。”江竹松开他,脸上浮起一层冷意。“急什么嘛。你小子就这么不想见我?”“你想见他,也见过了,那就早点回京都,免得那位找不到人,又要派遣人马,掘地三尺的到处翻你。”“臭小子,说的什么鬼话。”谢逍公嘀咕一声,不满道,“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就这么阴阳怪气的。”江竹冷瞥他一眼:“又不是我让你来的。”谢逍公:……“唉,”老头儿叹气,“可怜天下师父心呐,老头子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用不着你担心。”“那小叶子呢?”谢逍公胡子翘了翘,朝江竹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死了,不怕他伤心?”江竹:……片刻的沉默。“他不会的。”江竹望着炕桌上一抖一抖的烛火,沉声开口:“我会帮他安排好一切。”“丁秋的眼睛很快就能治好了,到时他便是白鹤斋的新斋主。叶安年就是白鹤斋唯一的长老,有决定权,却不用操心斋里的事务。”“是啊,”谢逍公叹了口气,“小叶子那么聪明,光靠手艺就能赚钱养他和他那个弟弟,背后又有白鹤斋做支撑,也没人敢动他们。后半生,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江竹挑眉,看了他一眼。谢逍公瞪他:“你都替小叶子做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能说就闭嘴。”江竹凉凉道。谢逍公:……“嘶,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臭徒弟来气我!”“不想被我气死就快点滚。”江竹毫不客气。谢逍公双脚一蹬,直接把鞋脱了:“老头子我还就不走了!”江竹:……“那我走。”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还是被谢逍公抢先了一步,“啪啪”两下被点住了穴位。江竹:“老东西,你……”话没说完,被点了哑穴。江竹:……谢逍公贼贼的笑了起来:“小兔崽子,你师父还是你师父!”终于把人控制住,他也不敢耽搁,伸手探了探江竹的脉搏。鸩毒已经开始向五脏六腑扩散了,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若是用内力压制,还能再撑一撑。谢逍公难得板起脸来,把手搭在江竹腕上,将自己的内力输送进去。但江竹的身体,眼下就像个筛子,输进去的内力,存的少,漏的多。谢逍公努力了半晌,额角都淌了细汗,才勉强将发作的鸩毒压制下去。他长出了口气,瘫坐在炕上,嘴里骂骂咧咧:“作孽,你这臭小子就是来讨债的!”江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拿眼睛瞪他。谢逍公得意的在他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拉开他的被子钻进去滚来滚去,见人被自己气的不行,这才慢悠悠穿鞋下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叶安年一直堂屋坐着,起先还听见屋里窸窣的轻微响动,还有两人说话的声音,但很小,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后来,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等了很久,东屋门才打开。谢逍公打着呵欠趿拉着鞋从屋里出来。“谢前辈,他怎么样?”“暂时没事了。”谢逍公笑眯眯道。“只是暂时么?”叶安年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嗯,他这病得慢慢治啊。”谢逍公捋捋胡子,摆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今年冬天是不会再发病了,等到明年冬天,我再来。”他这样说,叶安年才安心一些,点点头道:“那,有劳谢前辈了。”“嗨,”谢逍公一摆手,“一家人不说谢。好歹也是我自己挑的徒弟,意思意思管一管吧。”叶安年觉得他说话还怪有趣,跟着笑了笑。就听到屋里传来江竹的声音:“年年,你不许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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