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学的。”叶安年勾勾唇,把江竹的爪子从自己脸上扒下来,“回去了,别打扰孩子们念书。”出了鸿福书院,两人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却在路上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老叶家二房媳妇张娟,怀里抱着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孩子,正从医馆出来。见了两人,张娟先是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才慢慢走了过来。叶安年本不想理她,可张娟已经快步挡在了两人面前。“年哥儿,你,你俩咋在这呢。”她这打招呼的话十分拙劣,叶安年没接茬,只是问:“有事吗?”张娟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叶安年身边的江竹,犹豫又带了一丝讨好:“我,我带孩子来看大夫。年哥儿,能不能叫江郎中给安宏看看?”“安宏怎么了?”叶安年问道。“不会哭。”张娟一脸愁容,“看了大夫,说是天生的,脑子……不大好。”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脑子不大好是什么意思。但,叶安年不发话,江竹就不回应给叶安宏看病的事。“你看看,还有的治么?”叶安年终于开口。江竹才朝张娟怀里抱着的孩子看了一眼,问:“大夫怎么说的?”“说孩子还小,可能还有希望,但是以他的医术怕是治不了了,让我另请高明。”“那就另请高明吧。”江竹道。言罢,拉着叶安年就走。张娟回过神来,追在后面喊:“江郎中,我知道你俩和叶家不对付,可孩子无辜啊!你医术高明,就给安宏看一看吧!”“我也看不了。”江竹站住脚,看了她一眼,“早在孩子刚出生那会儿,吴香莲来找我问过这事,我叫她尽早带孩子去看大夫了。”“是……是这样吗。”张娟显得有些错愕。半晌,才抱着孩子朝两人鞠了一躬:“我知道了,多谢江郎中。”说完就一溜烟的走了。叶安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老叶家恐怕又要掀起一阵风浪。 两年后……又是一年春好处。漫山的绿柳抽条, 野花盛放,望月山脚下的溪水倏尔苏醒,伴着暖风潺潺流动, 整个月牙村都被蓬勃的春意团团包裹。有那早起的汉子扛起锄头拎着水壶下地去;拾掇朝食的大娘婶子撸了袖子淘洗煮粥的米粮;姑娘和小哥儿挽好了头发,抱着木盆往河边浆洗衣裳;牙牙学语的稚童跟在自家爹娘的身后,唆着手指淌口水。
村东头那座气派的青砖大瓦房, 院门忽地被推开, 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清隽哥儿, 一手牵着一个小孩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身后, 跟着一个生的俊朗的年轻男人,男人手里拎着两个书箱, 唇角高高扬起,正微微垂着头不知在同他说些什么。大院门口, 一辆简单朴素的马车安静的停着,年轻的小车夫手里甩着鞭子,逗弄着那匹浑身黑亮的骏马儿。见四人出来, 小车夫脸上扬起一个笑容,麻利的上前将两个孩子抱上车,又接过了那年轻男人手里的书箱,递到车上,然后帮两人打起了车帘。“二位东家小心脚下。”叶安年提了下衣摆, 率先上去, 江竹跟在他身后。待两人上车坐稳,张路将车帘放下,手中马鞭一扬, 响亮的吆喝一声,便赶着马车“嘚嘚”的往镇上驶去。送完孩子, 太阳才刚升高,甜水镇上也逐渐热闹起来。江竹叩了叩车窗,对赶车的张路道:“去一趟大集,再回咱们铺里。”“好嘞。”张路应的爽快,马鞭一甩,马车又“嘚嘚”的跑了起来。两人从集上买了几样点心,又割了几斤猪肉,买了几匹上好的布料,才坐着马车回了西街的铺子。可巧铺里这会儿没人,叶安年和江竹一起,从货架上挑拣了好几样小玩物,叫余虎包好了,又坐着马车往回赶。今儿个是赵乐的孩子办满月酒的日子。赵乐嫁到隔壁北沟村,如今也有两年了。夫家姓陈,是普通农户。不过,家中有几十亩田地,是北沟村有名的富户。这陈家家里兄弟两个,大哥早已娶妻生子,赵乐嫁的是弟弟,叫陈时。马车拐进村中的羊肠小路,又行了一段才在一座高墙大院前停了下来。叶安年和江竹下了马车,拎着车上那大包小包的东西,推门进了院子。陈家今日十分热闹,院里大大小小摆了十来桌酒席。叶安年扫过院中推杯换盏的宾客,最终将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高大青年身上。青年生的浓眉大眼,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眼下早春时节,他高高挽着袖子,正忙着前前后后的招呼宾客。忽而,那青年抬起头,正对上叶安年的视线。他面色微怔,继而笑了起来,从一众宾客中抽身,朝着叶安年和江竹大步走来。“你们可算来了,乐哥儿从一早上就盼着。”陈时引着两人穿过热闹的人群,径直往屋里走去。“要送孩子去书院,耽搁了一会儿。”叶安年道。“不碍事,”陈时摆摆手,“刚开席,乐哥儿还等着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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