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嗫嚅了半晌,才道:“少君……你,吃点东西吧。”一连说了两次,叶安年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清粥素菜出神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好。你放那吧,我会吃的。”子末便把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退了下去。叶安年洗了吸鼻子,把江竹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起身,在桌边坐下,面无表情的吃完了一碗素粥。然后,又重新回到床边。他一连守了两天,江竹却始终没有再醒过。尘芥住持来了好几次,每次都说,还要再等等。叶安年不知道还要再等什么,第三天的傍晚,他鼓起勇气解开了江竹的衣襟。便赫然看见,他胸前那青黑色的纹络相比之前,已经又扩大许多,几乎密密麻麻的覆盖了他大半个身子。叶安年蓦然怔住。他望着那仿佛神色深渊一般的纹络出神了许久,然后慢慢地俯身下去,伏在江竹身上,去听他的心跳声。然而,他竖起耳朵听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房间里明明很安静,寺里也很安静,自从卫之淮带人来烧山之后,来法源寺的香客一下子少了许多。可他怎么都听不到。他突然慌了,将耳朵紧紧贴在江竹胸前,屏住呼吸。眼前,突然一阵模糊,好像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涌了出来。但他没有去管,继续努力的听着。许久,他才捕捉到那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他猛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床边。因为屏息了太久,他的脸色已经憋的有些发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又因为呼吸的太过,剧烈的咳嗽起来,引起一阵阵干呕。他撑在桌边,缓了许久。而后,他起身,整理好江竹的衣服,重新帮他盖好被子。拿起桌上已经枯萎的花,那那副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禅房。子末和阿梨就守在门口,见他出来,吓了一跳。“叶哥哥,”阿梨被他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没事吧?”叶安年摇摇头,把装着南天竹花的花瓶放到她手里,然后拿出盒子里的那副月凉城的复原图,看了一眼之后……一点一点的撕碎了。“少君……!”子末惊呼:“你,你干什么?!”他可是亲眼看着叶安年一宿一宿的熬夜,才好不容易把这幅图画出来的。叶安年没有理他,将画撕完了,突然道:“子末,你知不知道雇一个罗刹堂的天级最好的杀手,需要多少银钱?”“什……什么?”子末被他这突如起来的话,问懵了。“我要雇罗刹堂最厉害的杀手,”叶安年声音淡淡的,“杀了卫之淮。”“我……可,这……”子末不知所措起来。“罗刹堂天级甲等的杀手,要上万两黄金。”子妤的声音突然响起。
叶安年闻声望去,就见她穿了一身黛色的窄袖裙装,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少君,咱们所有铺子的收入加起来,恐怕也不够。”“我这里还有。”叶安年道,“凑一凑总会够的。”左右月凉城是不用再重建了,那他筹集的那些银钱,都可以拿过来。“没人请过天级甲等的杀手。”子妤看着他。半晌,她叹息一声:“若少君执意想要去杀了卫之淮,我可以去。”她的功夫虽然够不上罗刹堂的天级,但王级还是有的。“罢了。”叶安年却是拒绝了她。他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开。子妤给了子末一个眼神,子末一抬袖子,抹了把眼泪,匆匆追上。“少君,你去哪?”叶安年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找谢逍公。”“可是,谢前辈已经失踪那么久了……”子末追在他身后,声音越来越小。叶安年只当没听见没。他走到白云山脚下,才突然回头看了子末一眼。“谢逍公他住在哪?”“啊?”子末又懵了。今天叶安年的话,格外让他摸不着头脑。叶安年也不跟他计较:“江竹之前跟我说,他十五岁就出来了,在这座白云山上创立了白鹤斋。”“那之前呢,他跟着谢逍公还有他那个小师弟,住在哪?”“哦……”子末恍然大悟:“谢前辈一直是住在灵药谷。”“在哪?”“在青州郊外的山谷里。”子末道。“那我们现在赶过去,要多久?”“坐马车怎么也得七八日的功夫。”“骑马呢?”“快的话,日吧。”“那你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现在就走。”子末吓得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少君,你现在可不能骑马!”“再说了,谢前辈他也不一定就是回灵药谷了。”叶安年默默看着他不说话。子末顿时怂了:“那,那我去,我去行吗?”“我用轻功飞过去,两日就能到。”说完,却又想起了什么,急的直挠头发。“有话就说。”叶安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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