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梅儿端了水来,春慧又道:“这可不来了个随你使唤的。”梅儿不知前因后果,听了这话忙道:“姑娘有事便吩咐给我罢。”李婠一面洗脸,一面笑着说:“外头画眉儿一日吃六顿,眼见胖了,院里花草浇三四次水,茶一日倒五六次,你是院里大忙人,别把你累坏了。”梅儿涨红着脸,自马氏之事一了,梅儿就进了屋里伺候,她只听他哥的,手脚勤快些,于是一天忙个不停。三人正说着,冬清走来道:“几个管事来了,正在小书房坐着。”李婠忙收拾好走了。这边六儿回到家中看望自己染了风寒的母亲,少不得添盐着醋地哭诉一番。原是那几个婆子也不老实,当日相争,对面的六儿在府里有根基,她们就狐假虎威地搬出李婠,后头六儿拦着车不让走,两方又不免动起手来,撕扯了一番,六儿乱着头发,红了眼圈跑回家中,与她妈一顿好哭。她妈姓孙,管着大厨房采买,大小是府上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听了自个儿女儿哭诉,一则心疼,二则心中也觉被人踩了脸皮,直说些“欺人太盛”“病好了回太太之语。”到了能起身这天,一径带了六儿往贺夫人处去叫屈。到了贺夫人院中,正值贺夫人吃饭,于是又等了等。孙妈妈见丫头们收拾碗碟出屋,忙与自己女儿掀开帘子进去哭道:“求太太做主。”贺夫人将茶碗放边上,问道:“这是怎么了?”后又转头与站一边的小丫头子说:“你几个眼瞎心盲的还不快将人扶起来。”两个小丫头忙去扶,又端了茶来。孙妈妈抹着泪将自个儿女儿如何受委屈,又如何被人打骂说了,期间不免又添了些枝叶,因着心中顾及牵扯了李婠,到时候不好开交,便也没有提几个婆子拿李婠做靠山之事。贺夫人听了并不将则这些放心头,只说道:“这起子小事儿也值你拿出来说道,我罚她给你出出气也罢了。”说着,叫一小丫头:“去和放月钱的执事媳妇说,扣她几个三月月钱。”孙妈妈听了哪里肯依,她心气高,自认在府里头大小是个人物,如今底下粗使婆子打了她脸,却只扣三月月钱,办个差事便能补上,让她在府里哪有还有面子。只她又深知贺夫人于钱财一事锱铢必较,在底下人情赏罚爱和稀泥,于是扣头道:“谢太太做主。只是怕罚了得多了,惹了二奶奶不高兴。”贺夫人闻言心中不悦,道:“这又有什么联系。”孙妈妈抹泪道:“几个底下的粗使婆子怎敢这般嚣张?不过背后有二奶奶撑腰罢了。”贺夫人一面冷道:“这真当是自个儿家了,派她的人来打我的脸?”一面说:“去,将人叫来。”窗外的彩云听了,心里叫苦,一面使眼色让底下的丫头去请二爷陈昌,一面进屋劝道:“二奶奶尊着太太也来不及,怎么会让人打太太的脸。这事儿往小了说,不过底下人几句口角,往大了说,也扯不到太太和二奶奶上头去。”贺夫人冷笑道:“你见她做的哪件事是尊着敬着我的?”这会儿屋里人杂,她没多说,只叫了孙妈妈先下去。过了一盏茶功夫,贺夫人没等着李婠,倒见陈昌掀帘子进来请安。贺夫人也不叫人起,冷着脸说道:“我叫那女的,你倒是眼巴巴跑来了。”陈昌自个儿站起来,挥手让房里人出去。陈昌道:“不过是两个底下人闹了口角,你扯她身上做什么。”贺夫人听了气得手抖,口内说:“这是她拿了这事来逞威风,好压着我,我是见天的眼瞎,要早知她是这样厉害任人物,哪敢让她进门。”陈昌道:“真是越说越不靠谱,她哪有这般心思,我那院子里,除了她带来的几个人,哪个不听你的调派差遣?”贺夫人冷道:“莫说这笑话了。不求她在我跟前捧筷端碗,她一月早晚能点个卯我便阿弥陀佛了。”陈昌揉了揉额角,问道:“她又哪天偷懒了?”贺夫人回:“远的不说,就前几日她来了?平日里也不声不响的,也不说去老太太面前露个脸,凑个趣,你是没见二房的馨姐儿芸姐儿几个,见天往老太太处跑。再说,枉自她是大家出身的媳妇,男男女女进进出出你们院里,三天两头出门,倒是比我还忙了,知道说是做买卖,不知道的还当是淫窟,成天和什么管事、掌柜说笑,也就你忍得住。”前头话陈昌也不争辩,随贺夫人说去,听了后头一句后,脸都黑了,起身一脚将茶几踹翻,冷道:“我见太太才是盼着我当个绿头王八,眼没见儿的事儿拿出来说嘴。”说罢,拂袖而去,把贺夫人气了个仰倒,直哭:“我是生了什么孽障来。”却说陈昌听了贺夫人这话心头不自在,径直回了院子里。到了二门,远远见冬清领了两个管事出门,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相貌硬朗,正是见过一面的秦成,陈昌心里头顿时不悦了几分。两方走进,冬清忙上前行礼问安,三人见过,匆匆离去。陈昌进了屋里,没瞧见人,略坐了坐又出了门往园子里去。正巧遇着贺家两姊妹也在园中,三人见了礼闲话了几句拜别。三七见陈昌从太太那出来后,一路脸色不好,心说:自二奶奶进了门,与太太倒是三天两头的吵,也不见缓和,于是小心劝道:“二爷何苦,不如将两位表小姐纳了,一则晚上与二奶奶赌气了也有个去处,二则见两位小姐孤零零地,也有个依靠,是大善事,三则太太也舒心些,后头日子怕也没这么多事儿。”陈昌心内正烦,口上说道:“怎么又扯上这狗屁事上了?成天男男女女,婆婆妈妈,唧唧歪歪的,没得消磨了志气。去牵马来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