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好。
凌晨2点,朱邪从烂尾楼的破床上坐起,感觉住不下去了。
打败她的不是生活条件的艰苦,这里的艰苦比不上南苏丹——打败她的是邻居。
凌晨2点,楼上邻居做爱把床做塌了,哐一声砸在头顶的楼板上,震了她一脸灰。
有老婆了不起。
朱邪隔着天花板瞪视楼上的莫慈,听见她们小心翼翼爬起来走动,大概终于打完床仗了,便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昏昏入睡。
好在不用上班,楼里的人各有生计要忙,也不会前来打扰,一觉睡到10点,睡满8小时,才被秋水生的敲门声叫醒。
“姓翟那小子吃啥都往外吐,不知在耍啥怪!”
秋水生说,她就在附近的街边餐馆当大厨,每天会送煮好的大锅菜回来,给楼里的留守老人当午饭,这几天顺便也让看守给翟昇送饭。
可今天他一口都没咽下去,还吐了一地,不知道是不是在闹绝食,恶心人得很。莫慈现在干司机这行,白天不是开大车上高速拉货,就是开小车接代驾的单子,楼里没有能拿事的人,看医生靠谱就来找她。
朱邪应下,洗漱后先下停车场去看,收费室里翟昇倒在地上,满脸挂汗,伸手一摸额头滚烫,体温计插进嘴里量,已经烧到38度。
不吃饭的原因很简单,身体太痛,痛到没有食欲。
不是很能忍么?看来终究是扛不住了,莫慈的法子虽然简单粗暴,却很有用。
廉价的高跟鞋还在他脚上禁锢着,和一身虽破烂却名贵的西装极不协调地一并铺在他身上,翟昇苍白的面色中露出一种将死之人的忧愁。
在这样脆弱而破碎的时刻,朱邪不得不承认他的俊美。
在一些女人的幻想中,往往存在强势、冷酷、霸道的年长男人,她们用全部自信幻想自己能用爱感化他,让他显露出温柔、专情、体贴的美好品质。
殊不知爱不能让他低头,女人更不能,只有失败能,情场失意可算不得什么失败,另寻新欢就是——失去事业,失去健康,失去生命才算失败。
失败让他乖顺了,像盆景里一颗老柏,显示出一触即碎的生命年轮。
朱邪摸摸他越来越白的鬓角,真是个越老越美的男人,可惜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手忽然被抓住了。
翟昇睁开眼,失焦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相信我,一起逃出去。”
朱邪适时地掏出手机,举在他眼前,翟昇盯着看了三秒,三秒后,生机回到他眼中。
屏幕上是一张从烂尾楼高层拍摄的俯瞰图,从这张照片中,可以清晰看出逃出森林的小径。
昨天夜里出逃,他被轻易抓住,就是因为在林子里耽误了太多时间。
“谢谢你……”受伤后显得格外茫然的眼中,忽然涌出泪水。
身体的诸多伤痛没让男人落泪,这一点虚假的帮助,却让一行清泪沿着法令纹滑至唇角。
也许这就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吧。
自以为孤立无援之际,萍水相逢的同盟原来没有背叛,没有抛弃。
他确实感到了男人厮杀的生意场上,从不存在的真情意。
“你拿走手机,就是为了拍地形给我看?”翟昇抬掌掩去泪水,不想在同伴面前显得软弱。
哎,哭起来才好看的人,就要多哭哭嘛,朱邪点头回应,遗憾地告别他“我见犹怜”的情态。
正在这时,手机屏自动锁止,亮出了此刻的时间:2023年7月4日08时32分。
“我睡过去了一整天?”翟昇捂住腹部,确实感到了饥饿。
地板上的呕吐物已经被看守的男人们清理干净,他在昏迷状态下被灌饭又呕吐,自己并不记得。
朱邪端起放在一边新盛满的饭碗,递到他手里。
翟昇忍痛冲她微笑一下:“对,我们都得好好吃饭,才有力气逃出去。”
说着他便用勺子挖起盖浇饭塞入口中,勺子还没拔出嘴,只见他一弯腰,又吐了。
这次吐在了自己名贵的西裤裆上。
看来他确实病得很重了,朱邪拿起手机,打下一行字放到最大:“鼻饲”。
翟昇贴着屏幕看,字形结构太复杂,看不清,只能摇头,“让你看笑话了。”
一个瞎子,一个哑巴,真是共患难的遭遇。
朱邪可没有她演得那么沉浸。
出现了重病患者,不正是全科康复治疗师捞钱的好时机吗?
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医生最懂怎么抓住别人的胃了。
她要翟昇自己花钱,买插进他胃里的鼻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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