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奇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从不曾有过其他心思。
可在对他多有提拔的何统领面前,他却多少有些愧疚。
手臂被拍打了一下,他抬头,就见何统领率先往那屋子里走去:“随我进去瞧瞧。”
“是。”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着这房子里的景象,何兴杰的脚步仍是顿了顿才继续往里走。
满屋子的冰因为这场火化了些,所以才会有他们看到的有水往外浸的景象。而冰台之上摆放着的尸首面色惨白,可也看得出他们都极年轻,有男有女,且容貌上佳。
何兴杰上前欲细看,肖奇拦住了:“统领,这处地方怪异,还是不碰为好。”
何兴杰摇摇头:“背后那人费这么大劲把这些人送到众人眼皮子底下,一定不会在这些事上动手脚。相反,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都来看。”
肖奇当然知道是如此,闻言也就退至一边。
何兴杰知道之前朱凌案中的那些死者伤处都在哪里,他上前掀了他们薄薄的里衣,果不其然,一身的凌辱伤痕,再往下身一看,和朱凌一案那些死者的伤一模一样。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真凶还活着,并且还在行凶。
在京城如此多人眼皮子底下能做到这个地步,隻可能是哪哪都来去自如的皇室中人。
隻不知这一回,皇室又打算让谁来替死。
何兴杰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心里这想法惊的,还是这屋里凉的,他转身出屋:“那三家都来人救火了吗?”
“是,这附近的人家主仆都来了。”
何兴杰点点头:“人越多越好。”
肖奇意会:“如此大火,只靠这些人手还是少了些,右金吾卫离着又远,不知可否向其他卫的兄弟们借调些人手过来?”
何兴杰将自己的牌子丢给他:“左监门卫离着近些,找他们。”
“是。”
金吾卫这身衣裳还是好认的,看热闹的人主动为他分开一条路容他牵马离开,看到人群后方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旁站着的人,他轻轻点头,上马离开。
言德轻声禀报:“姑娘,事情顺利。”
时不虞一下一下掂着暖手炉,回了声‘知道了’,最关键的一步迈出去了,接下来的戏不必按着她的本子走,也定能获个满堂彩。
“姑娘,来了很多金吾卫。”
时不虞撩起帘子一角看向外边,金吾卫的人手是增加了,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未将百姓拦阻在那处垮塌的院墙之外,连留在外边的人手都隻得小猫三两隻,其他人全进了里边,若是让他们去救火去了……
很快,时不虞就看到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的人前后脚的到了。
时不虞这时已经将何兴杰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何兴杰,真是个妙人。”
万霞接话:“怎么说?”
“眼下金吾卫失了圣心,他知道自己兜不住这事,索性就把大家都拉下水。金吾卫也不放外边维持治安,全安排去救火,随百姓在那里进进出出探头探脑,事情真真假假的就传开了去,谁也按不住。无论金吾卫有多不得圣心,何兴杰这么做都把整个金吾卫摆在了占情又占理的一方,不算功劳,也不能再拿他们开刀。”
时不虞轻轻摇头:“看看,都把臣子逼到什么份上了。”
万霞笑:“姑娘也不会真把这附近都烧了。”
“是没想。”时不虞往上指了指:“我能算人心,可算不到老天爷。今天这风实在是大了些,也多得何统领的目的是要灭这场火自保,不然还真说不好。”
“所以是……”万霞想了想那个词:“气运?”
时不虞想了想,还真是:“我那没名分的二阿兄大概是把自己所有的好运都给了儿子,没留一点给自己,这才早早没了命。”
外边声音嘈杂,两人说话又轻声,倒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不过听到有人经过,仍是停下话头待人过去了,时不虞才继续说:“大理寺来的是游福,他带着老壳。”
万霞失笑:“那两个字说早了些,应该等姑娘说完这句再说的。”
时不虞也笑,若来的是她没打过交道的大理寺少卿,她可能还要挂心一二,可来的却是这两人。
“要辛苦老壳把那些事再做一遍,那些话再说一遍了。”
万霞附和:“是挺辛苦。”
层层剥开(3)
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三处的人也没想到会碰上。
互相施礼打了招呼,游福做为在场官职最小的人,正准备礼让刑部左侍郎耿秋和京兆尹李晟先走,就听得李晟先行开了口。
“本官记得这宅子贴了封条,怎可让这许多人随意进出。”
“李大人不如抬头看看那火舌窜得有多高,感受感受今日京城多大风,再用你那聪明的脑瓜子想一想,若非金吾卫当机立断,扛着压力让人先进去救火,京城是不是经得起这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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