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历史了吧?”
“那必须的!”钱飞群推了推眼镜,“以后老吴吹牛的开头都得改成‘我带过的那届……’”
大家笑作一团。
江寻和沉知周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里离人群的核心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不远,但刚好够隔开那些喧嚣,形成一个独立的小小真空带。
江寻的手揣在校服口袋里,走得慢悠悠的。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迭在沉知周的影子上。
“怎么了?”他问。
沉知周摇摇头。风吹起她的几缕碎发,有些痒,她伸手去别。
“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她说。
那种在沙漠里跋涉了很久,突然看见绿洲,喝饱了水,坐在树荫下,反而会恍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江寻偏过头看她,嘴角勾不知天高地厚的笑,“你以后会习惯这种感觉的。”
“什么感觉?”
“被所有人看着的感觉,被所有人崇拜的感觉。”江寻说得理所当然,“沉同学,你要适应你的身份。”
沉知周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也进队了,别把自己摘出去。”
前面的大部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周皓因为踩到了夏淼的鞋带正在被追着打,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得很远。
在这个路灯下,江寻忽然从口袋里伸出手,抓住了沉知周。
她的手很凉,而他的手心里全是少年人过剩的热度。
“我的不真实感不在榜单上。”江寻看着她,收紧了手指,把她的手整个包裹住,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拉过来,塞进了自己这边的衣兜里。
在校服的掩护下,在离大部队不到一米的距离内,他握住了他的全世界。
“是什么?”沉知周歪着头问他。
“是在这里。”江寻说,“以前总觉得,我要拿了金牌,站在领奖台上才算圆满。现在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
他低头凑近她。“就在刚才,你在饭桌上喝汤,大家都在吵,灯光照在你脸上的时候……我觉得那种时候才是圆满。”
江寻说情话的水平其实并不高明,甚至太过直来直去。但配上十七岁江寻的那张脸,和羊城冬夜微醺的风,这就成了必杀技。
沉知周在口袋里,用指尖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那是一个默认,一个回应,也是一种共犯的确立。
“快走吧,”她轻声说,脸有点发烫,“老吴要回头点名了。”
“怕什么。”江寻虽然这么说,还是牵着她加快了脚步,“点名就说我们在讨论问题。”
“什么问题需要手拉手?”
“探讨刚体运动中的摩擦力与热传导。”
“……江寻你真无聊。”
“谢谢夸奖。”
他们跟上了大部队。前面是珠江宽阔的黑水,头顶是猎德大桥璀璨的拉索。
那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这种“所有人都在,所有事都好,所有梦想都还来得及”的夜晚,在漫长的人生里,其实仅此一次,绝无分号。后来的日子里,有人走散,有人迷路,有人即使重逢也隔着九年的灰尘。
但至少在此刻,在羊城江边,世界是崭新的,未来是金色的。theworldiuroyster
而江寻将口袋里的那只手,握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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